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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企成为就业歧视“重灾区”

    来源:竞报 时间:2010-08-20
    核心提示:相对于民企,央企和国企在招聘中的性别歧视更加明显。
    就业歧视不是新问题,还有全面升级之势。54.05%的大学毕业生在应聘过程中受到各种歧视,48.54%的大学毕业生受到过国有企业的歧视。在应聘过程中,68.98%的用人单位对大学生求职者的性别有明确要求,59.14%的用人单位对大学生求职者的户籍、地域有明确要求,43.28%的用人单位对大学生求职者的年龄有明确要求……这些令人触目惊心的数据均来自中国政法大学新近发布的《大学生就业歧视现状调查报告》。以往,谈到就业歧视人们就会想到乙肝病毒携带者。然而,性别、户籍和年龄歧视正日益成为就业歧视的“重灾区”。

      “这个职位确实只招男生,不过您女儿要是有过人之处,我们也可以考虑。”
      8月7日上午,位于北三环东路的国际展览中心门外人头攒动,2010年夏季国展人才招聘会正在这里举行。一大早,来自四面八方的求职者开始汇聚于此,将仅有的几个售票窗口围的水泄不通。保安们大声呼喊着维持秩序,还有几位身着正装的小伙子在散发招聘传单。骄阳似火,无情地炙烤着这些为了工作而奔波的人们。
      老郭略显苍老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特殊,他左手拎着购物袋,右手边是一个20出头的女孩,女孩的手里拿着刚刚购票时领取的会刊。两人排队通过一个狭窄的入口,进入了展览中心。“我刚看了会刊,有不少适合你的岗位,记住待会儿要表现得自信些”。老郭一边朝招聘会所在的三号馆走去,一边还不忘叮嘱几句。“知道了,爸,你别唠叨了,岗位多有什么用,这次恐怕又没戏啦”,女孩略显无奈。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三号馆,湿热的天气加上密集的人群,让这个不大的展馆显得格外拥挤和憋闷。老郭顾不上喘口气,迅速取出了女儿的简历和证书,开始“巡视”各个企业的展位。来之前他就和女儿商量好了,由于这次的展位较多,他们先兵分两路,了解咨询一番,待汇合后再作打算。“不好意思,先生,这个职位确实只招男生,不过您女儿要是有过人之处,我们也可以考虑。”北京XX工程公司的工作人员先给老郭来了个下马威。无奈,他只好转身离开。这时,前方一个热闹的展位吸引了他的目光,老郭快步走上前去,透过人群的夹缝观看贴在墙上的招聘启事。这是一家大型国企,虽然所有职位都有要求3至5年不等的工作经验,但却是性别不限。老郭眼前一亮,很快挤到了前面,并将简历递到了工作人员面前。“您好,这是我女儿的简历,她是学物流管理专业的,在学校里拿过多次奖学金,还是优秀毕业生……”“哦,您女儿是刚毕业吧?”“是的。”“哦,我们这里要求3年的相关工作经验,而且这个岗位的性质比较适合男生,您的简历我先留下了,咱们再联系吧。”

      “对方虽然没有明说不招女生,但话里话外就给人一种只要男生的感觉”。
      老郭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看完了自己负责的区域,他来到和女儿约定的汇合地点,在墙边坐了下来。“我女儿去年毕业于河南的一所本科院校,大四的时候一直在郑州找工作,好容易进了一家企业,才干了一个月,她又觉得不适应,就辞掉了。后来听北京的亲戚说这边的机会很多,收入也不错,我就让女儿过来了。”老郭趁着等待的工夫向记者介绍起他女儿的求职经历。“她是去年12月来的,起初只是在网上投简历,但很少有回音,唯一的一次面试还失败了。后来我也请了长假赶过来,一边拜托朋友帮忙,一边带着她参加各种招聘会。”谈起那次面试,老陈说:“那是一家图书公司,招仓储和物流的工作人员,当时进入面试的有30几个人,包括我女儿在内才3个女生,后来被录用的也都是男生。”
      不一会儿,小郭也走了过来。“还是没戏吧?”老郭笑着问道。“是啊,我转了一圈,适合我的职位基本都要求男生,一些文员类的职位又需要工作经验。”小郭并没有失落,也许是原本就没抱希望,也许是无数次相似经历后的麻木。“上个月有个熟人给我提供了一条招聘信息,让我自己和那家公司人事部联系。我与一位工作人员在QQ上交流时,他说‘等你来了我们一起去泡美眉’顿时我心里就凉了半截。”小郭表示,对方虽然没有明说不招女生,但话里话外就给人一种只要男生的感觉。现在我们班的女同学大都只能回家乡找了一份和专业不搭界的工作。“是啊,其实我和他妈妈也想让她在家乡考个公务员或者教师资格证,但她自己又不甘心”老郭说道。
      “走吧,今天也看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在雍和宫那边还有个招聘会。”老郭站起身,带着女儿,朝出口走去。不一会儿,两人就被淹没在如织的人流之中。

      女生的签约率不是“半边天”,女大学生的就业进展明显滞后于男生。
      和老郭父女俩告别后,记者继续在招聘会里穿行。在三一电气的展位前,记者看到近一半的岗位都明确要求性别为男。而类似的情况在这场招聘会中是少之又少,大多数企业在职位详情中都没有写出性别要求。既如此,为什么大多数女生还是感觉受到了歧视呢?来自武汉的韩小姐学的是动画专业,在求职中同样遭到了“差别待遇”。她对记者表示,现在毕业已经一个多月了,班里的大部分男生都被签走了,剩下很多女生依然“待字闺中”。虽然就业方向是设计类的岗位,几乎不会有性别要求,但是男生在设计中表现出的大胆创意还是更受企业青睐,这种青睐最终会在面试时表现出来。

     由腾讯网联合第三方咨询机构麦可思所作的“2010届大学毕业生流向月度跟踪调查”结果显示,女生的签约率不是“半边天”,女大学生的就业进展明显滞后于男生。截至今年2月底,男生的签约率为29.55%,女生仅21%。调查还显示,女大学毕业生签约薪资明显低于男生。
      长城战略咨询机构的人力资源专家曹先生指出:“从用人单位的角度看,限制性别,一方面是工作本身,包括工作强度、工作环境等,更适合男性;另一方面,用人单位从财务及工作连续性角度会考虑女性职工产假、照顾家庭等因素。”
      事实上,相对于民企,央企和国企在招聘中的性别歧视更加明显。在吴娜向记者提供的一份中国铝业重庆分公司招聘条件中,20个岗位里就有11个明确只招男性,其余为性别不限。麦可思高校管理咨询顾问、职业规划咨询专家马妍对记者介绍说,民企是2010届女性大学毕业生最大签约雇主,已签约女性大学毕业生五成以上就业于民企,较男性毕业生同项比例(43%)高出9个百分点,国企是应届大学毕业生求职的热捧企业类型,但在国企碰了壁的女性大学毕业生只得退而求雇于民企。

      女生可以重点去找女性准入门槛低、就业比例较高的职业。
      面对就业市场较为普遍的性别歧视,女生们大都有苦难言。然而在不少专业人士看来,她们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劳动法》第13条明文规定“妇女享有与男子平等的就业权利。在录用职工时,除国家规定的不适合妇女的工种或者岗位外,不得以性别为由拒绝录用妇女或者提高对妇女的录用标准”,北京高校毕业生就业服务中心副主任王海英表示,“打铁自身硬”,女大学生首先要提高自身的素质,才能提高就业率。其实女生也有自己的优势,如细心、协调能力强等。用人单位在用人需求方面有自主权,这是市场的需求,政府部门不能抑制这种需求,只能为求职者建立一个平台,并帮助他们提高自己。
      王主任对记者介绍说:“我们在每年的三八妇女节前夕都会举办女大学生专场就业招聘会,这时也恰逢就业高峰期。通过和妇联合作,可以提供很多适合女性的岗位。为了配合招聘会,我们也会向女大学生们宣讲在就业过程中如何维护自身权益,并请专家讲授礼仪等课程。此外,凡是在中心进行过求职登记的女生,我们都会在满足用人单位需求的前提下,优先重点推荐。

      职业规划专家马妍则建议:“女生可以重点去找女性准入门槛低、就业比例较高的职业。
      本地员工相对稳定,流动性较小,并且拥有相对丰富的人脉资源。
      你从哪里来?和性别歧视一样,户籍歧视以往也常常被人忽略。在北京的人才市场上,要求北京户口,或北京户口优先的职位随处可见。在国展招聘会,来自河南的陈先生连连“碰壁”,毕业于材料专业的他虽然手握硕士学位,但求职之路依旧艰难。今年以来,他先后前往数家央企应聘,却由于没有本地户口,连初试的机会都没有。
      在中国铝业公司今年5月发布的公开招聘公告中记者看到,“具有北京市户口”被写在了“招聘基本条件”当中。也就是说,参与此次招聘的所有人员都必须具有本地户口。对此,中铝公司人力资源部的万先生表示,我们每一批招聘的岗位都有不同的要求,具有本地户口是这一批职位的性质决定的,也是工作需要。
    长城战略咨询的曹先生指出,招聘本地员工,企业可以享受到政府的相关政策。部分用人单位认为本地员工相对稳定,流动性较小,并且拥有相对丰富的人脉资源。但也有专家指出,计划经济遗留下来的户籍制度本身就存在不合理性与不平等性。个人一出生即被赋予的户籍状况与能否会胜任某项工作没有直接的联系,因此用人单位对求职大学生的户籍地要求是典型的制度性歧视,缺少合理依据。
      对此,王海英主任表示;“作为就业服务部门,我们平等看待本地和外地的学生,但找工作还是主要看能否符合用人单位的要求。今年中心联系了广东省的用人单位,通过加强两地合作,将用人单位引进来。同时也倡导大学生们把眼界放宽,到外地去发展,从而减轻本市的就业压力。”

      年纪大的人都比较顾家,而且承担不了工作压力。
      ——“虽然我年纪比较大,但我在这一行干了多年,有丰富的工作经验”。
      ——“哦,我们这只有一个融资会计的职位没有年龄限制,您可以看看”。
      在夏季国展招聘会国世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展位旁,一位中年女性正努力地向工作人员“推销”自己,“年龄”这个词在谈话中被多次提及。或许是被她多年的从业经历所打动,又或许是被她诚恳的态度所感染,工作人员终于给了她进一步交流的机会。这位女士这才坐到了展位前的椅子上,递交了简历,并填写登记表。“我今年46岁了,从业于房地产行业,有多年的投融资工作经验。”王女士对记者表示:虽然这家公司的绝大部分职位都要求35岁或40岁以下,但我的优势是经验和人脉,我认为一个员工能给企业带来贡献才是最重要的。”谈到找工作时的心态,王女士说:“我希望从事我感兴趣的,轻松的工作,因为我不喜欢在压力下做事。就业是双向选择的过程,他们不选择我,我可以选择别人。”
      在整个招聘会上,对年龄有明确限制的职位比比皆是,35岁似乎成了一道坎,将无数心怀理想的中年人拒之千里。这一现象也被媒体称之为中国特色的35岁“退休”。
      我爱我家公司招聘人员对记者坦言:“我们招的都是行政岗位,工作繁杂细致,需要年富力强的人担任,年纪大的人都比较顾家,而且承担不了工作压力。”众所周知,25岁至35岁是人生最具活力的年龄,这个年龄段的人,精力充沛,富有激情,是最有可能创造价值的阶段。而35岁以上的人缺少工作激情和干劲,上进心不强,由于他们年龄偏大,有时还倚老卖老,不好管理。
      在一汽大众公司正在进行的社会招聘中,百余个岗位中的绝大多数都将年龄限制在35岁以下。记者以应聘者亲友的身份向该公司人力资源部进行了咨询,称自己的一位朋友年届四十,但是有丰富的汽车行业从业经验,是否能破格录用。一位工作人员表示,几乎不可能,不同的岗位有不同的要求,这都是公司领导严格规定的。

      应加快国家反就业歧视的立法进程,使劳动者平等就业权尽快得到切实保障。
      在中国政法大学《大学生就业歧视现状调查报告》中,67.03%的大学生被访者在遭遇就业歧视后选择无奈接受;8.63%的大学生被访者选择向有关部门投诉;11.75%的大学生被访者会据理力争;另外,12.59%的大学生被访者遭遇就业歧视后根本不知如何是好。这一个个冷冰冰的数据,不仅反映出多数人悲观或无可奈何的心态,更折射出当前相关法规欠缺以及求职者维权无门的残酷现实。
      北京市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局咨询热线的工作人员表示,求职者若遭遇就业歧视可向各区县的劳动保障监察大队投诉,或申请仲裁。但是现在所说的就业歧视就是指针对乙肝病毒携带者的歧视,性别、户籍等歧视并不算是就业歧视。随后记者拨打了朝阳区劳动监察大队的投诉电话,接线员也表示,目前只接受乙肝就业歧视的投诉。
      北京方亚律师事务所法务部主任叶文波律师对记者介绍说,中国目前没有专门的《反就业歧视法》,但在《就业促进法》中已将“就业歧视”这一概念写入法律,其第3条规定“劳动者依法享有平等就业和自主择业的权利。劳动者就业,不因民族、种族、性别、宗教信仰等不同而受歧视”。然而这些规定还显得较为原则,且对于如何界定就业歧视尚无更加详细的规定,因此求职者遭到歧视时往往很难获得法律保护。
      有多年央企工作经历的叶律师认为,就业歧视现象在各类型企业里都有不同程度的存在,这和企业的趋利性有关。而人们之所以感觉央企和国企的歧视更加严重,是因为这些企业的强势地位以及优厚的福利和保障,再加上人才供过于求的现状,导致这些企业在用人方面设置许多门槛。目前,国家在反就业歧视立法方面严重滞后于经济发展,为此各方应共同努力,加快国家反就业歧视的立法进程,使劳动者平等就业权尽快得到切实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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