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富士康员工如此形容他们的生活:“干得比驴累,吃得比猪差,起得比鸡早,下班比小姐晚,装得比孙子乖,看上去比谁都好,五年后比谁都老。”在那里还有独特的管理方式:生产线上没凳子,除少数员工外,一般操作工都必须连续12个小时站立着干活,不得说话。这个不同与华为的那位白领的事件。
孙虹钢关于此条新闻,有两点值得注意。
第一,新闻来源包括英国的《星期日邮报》,明确提到了美国苹果公司的热销产品iPod,加上国内的报道,我不知道这是否会引发欧盟引用SA8000来对iPod或者由富士通代工的其他产品进行制裁。商界人士都明白,SA8000其实也是贸易壁垒的一种,用来打击一些什么人人,一定可以保护另外一些什么人。不过,不管怎么说,被媒体用“社会责任”的大棒打击,对企业的形象总是坏事。以前耐克在某国的代工厂被曝出使用童工,就一度遭致全球性抵制。中国企业给海外代工的很多,应该慎重对待这些问题,否则,可能在羽翼丰满之前就坠落了。我也相信这些企业不会永远满足于做世界加工厂角色,不过,要等他们积累的实力——技术、市场、渠道等等足够强大。而在原始积累过程当中,他们可能有不规范的行为,也许,大势小理,我们要暂时地有一点点原谅。
第二,网友评论踊跃,短短几个小时就有将近千条,说明大家关心、共鸣之甚。其实文章所涉及到的人物并非“白领”,可能还未必能经常上网,网友的反应,在令人欣慰之外,更令人担忧。因为,网友所抒发的感想,其实是在担心自己的明天——那些女孩一个一个倒下了,华为25岁的帅哥工程师倒下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我认为,企业管理者应该十分关注这种情绪,那会导致员工对企业失去信任,甚至开始仇视。员工是企业的合作伙伴,谁希望把自己的伙伴变成敌人呢?
其实,文章所曝出的事例,可能正如多位网友所说,未必是最严重、最黑幕的。据说,珠三角的公路边,专做断肢续接手术的诊所密度号称中国第一,因工伤被切掉的手指可以用卡车装。我们作为媒体人和职场的观察者,除了向政府、向工会呼吁外,更希望向求职者、打工者们呼喊一声:其实,你有选择权的!如果你、你们使用了自己的选择权,现实不会是这个样子。
吴洪刚富士康和华为在对待员工上都还称不上"残酷"。毕竟,他们还是国内优秀的企业,相比拿不到工资的农村建筑工而言,能进入这种企业算是一种幸运了。"五年后比谁都老"的现象在深圳也非个别企业现象。不得不深思的(续致信网上一页内容)是,究竟是谁在创造着深圳的速度与繁华,而人们在享受着这种都市发展的所带来的进步时,却将价值最原始的创造者打入了最底层。
鲁迅先生说过:"在防止做亡国奴时,不要认为做自己人的奴才就更好一些。"而今,外国人欺侮中国员工是少了,但千万也不要认为牺牲员工的尊严就可以换取最终经济的腾飞。尊严源于经济地位,对员工来讲也是如此,对国家讲也是如此;但反过来同样成立的,经济地位来源于尊严,国家强盛和和谐更是人们尊严的体现。
在某个短的时期内,低人工成本确实可以成为我国经济的一种起步时的竞争优势,但这成不了中国长期有优势,当渡过一定的经济基础后,低收入的员工必将导致整个市场供需的脱节,因为,员工即是生产者,同样也是消费者。当消费的能力没有随产出而同步时,整体的经济必然失衡。
功利主义的对待员工,恰恰是中国经济存在的最核心的隐患。只有当物质财富的创造者同样享受着经济进步的利益时,这利益中,最重要的一环除了金钱外,那就是人的尊严。我们不能仅仅将广大农村工看成是劳动力而更应该看作是客户,员工是企业的根基,对待员工的根本态度,自然会转换成整体社会对员工的看法。在西方资本主义发展的过程中,确实存在着"血汗工厂"的历史阶段。但当人类走过了百年后,在高度发达的教育体系和科技力量面前,对于后来工业化的国家,难道就没有智慧来越过人类工业化过程中"血泪"的一面吗?
在现在,或不久的将来,我们可以感觉到的是,我们的低薪资的竞争优势会逐渐转化为后发竞争的劣势。正是因为有着远远供大于求的中国农村和城镇劳动人口,使得我们的企业管理根本不需要在核心能力、技术、效率上下功夫,如果说同样在中国这个市场上,同样的用中国的员工,而某些外资企业在远远高于中国企业的薪资的基础上,还能赢利的话,那恰恰只能证明的是中国企业管理的落后与无能。
建立在员工低薪资基础上和员工牺牲尊严基础上的暂时的竞争优势本身除了证明现代企业家精神的缺乏外,也看不到任何人性的光辉。当企业所有者除了告诉国际竞争者:"我的人工便宜"外,并没任何其它优势时,输掉的不仅仅是他个别企业的尊严和长期竞争力,而也给这个国家脸上抹黑。